“在更名為“和諧新能源汽車控股有限公司”五年后，2020年6月15日，也就是在拜騰做出停工停產決定半個月前，和諧汽車股東大會率先通過決定，將公司名稱改回“和諧汽車控股有限公司”。”

7月3日，在拜騰按下暫停鍵四天后，作為創始投資者的和諧汽車仍沒有發聲。7月2日，和諧汽車在回復經濟觀察網關于其對拜騰重組看法的采訪時表示，目前還不方便對此事做出回應。

值得注意的是，在更名為“和諧新能源汽車控股有限公司”五年后，2020年6月15日，也就是在拜騰做出停工停產決定半個月前，和諧汽車股東大會率先通過決定，將公司名稱改回“和諧汽車控股有限公司”，理由是“更改公司名稱符合本公司聚焦主業的發展戰略，體現了本公司對發展豪車以及超豪華汽車行業的堅定信心“。

而在2020年4月發布的2019年財報中，和諧汽車明確宣布了戰略方向上的調整，稱目前對拜騰的投資已經“僅是財務投資，在適當的時機也可變現，現金回到上市公司回饋給和諧汽車的股東。”

和諧汽車董事長馮長革并非不知道整個行業都在等待著他的表態，他同樣知道，拜騰已經被架在火上烤了很久。直至6月29日，在被爆停水停電之后，作為新造車企業中“學院派”代表的拜騰汽車宣布啟動自救。拜騰汽車在當日召開的中國區全體員工電話溝通會上宣布：中國區將從7月1日起停工停產，時間預計為6個月；停工停產期間，中國區所有公司全體人員待崗，必要崗位則另行通知；對于待崗人員，拜騰將從8月起支付待崗生活補貼。

拜騰汽車相關人士告訴經濟觀察網記者，拜騰正在規劃重組事宜，拜騰在中國區全體員工電話溝通會上所傳遞的信息是：公司需要暫時停止業務運營，并利用這段時間與股東共同商議，梳理下一步的發展方向，包括繼續討論公司的重組方案。拜騰此前在發給中國區員工的郵件中表示，由于受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公司融資及生產運營均遭遇了重大挑戰。

這意味著，未來拜騰汽車的股權或將發生變動。而誰將在這場為期6個月的休眠期中成為拜騰的“關鍵先生”？作為創始股東的和諧是否會再出手？這個問題已經取代了對拜騰資金鏈如何惡化的探詢，成為業界更為關注的話題。

拜騰之于和諧

經濟觀察網記者從拜騰汽車內部人士處獲悉，基于拜騰汽車較好的市場前景，拜騰幾大股東有意幫助拜騰度過難關。上述內部人士表示，在發布停工停產的通知之前，拜騰汽車的兩大股東——一汽和南京開發區政府曾表示愿意把拖欠這幾個月的員工工資“窟窿”補上，但因與另一股東和諧汽車意見有分歧最終未能扭轉這一局勢。對于這一消息，經濟觀察網記者向拜騰公關負責人求證，但截至發稿未收到回復。

從2015年開始，和諧汽車就成為站在拜騰背后身份特殊又頗為低調的資本底線，此次重組中，和諧會扮演什么角色毫無意外的受到了業界關注。

雖然是拜騰最有話語權的金主，但作為“中國豪車經銷商第一股”的和諧汽車一貫低調，除了在2015年因和諧集團董事會主席馮長革與騰訊控股有限公司董事會主席馬化騰、富士康科技集團總裁郭臺銘三巨頭攜手，宣布要制造研發中國自己的“特斯拉”而上了頭條外，和諧最近一次高調與拜騰掛鉤，還是在2018年4月的北京車展上，身為拜騰創始人聯席董事長的馮長革親自為拜騰首款車型BYTON Concept的發布站臺，并陪同一汽集團董事長徐留平參觀展臺，這一行大佬的駕臨曾讓拜騰展臺一時風光無限。

而對拜騰的投資也吹響了和諧進軍新能源汽車領域的號角，成為和諧汽車在造車領域邁出的最重要一步。2013年，名不見經傳的和諧汽車在香港上市，馮長革一夜間成為賣車界的“隱形富豪”在2015年成立新能源投資基金并投資了新造車企業FMC（拜騰汽車品牌）后，和諧在當年就實施了上市以來的三次新股配售發行，據悉，其累計募得資金超過33億港元，基本上全部用于新能源汽車領域投資。同樣在2015年，和諧汽車宣布將公司名稱從“和諧汽車控股有限公司”更名為“和諧新能源汽車控股有限公司”，正式進軍新能源汽車領域。

此后4年中，隨著中國新能源汽車產業的風生水起，和諧在新能源汽車上的投資和布局也不斷擴大，雖然造車的高投入讓其業績持續承壓。2018年11月，在專注豪車銷售13年后，和諧汽車宣布成立“北京和諧智聯新能源汽車銷售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和諧智聯”），專注在全國范圍內發展新能源汽車品牌的授權銷售與服務網路，并稱和諧智聯不是只賣拜騰的車。

同時，和諧旗下的獨立售后公司——河南和諧汽車維修服務公司也先后與特斯拉、蔚來等多家新能源車企達成售后合作，和諧借此順利打通了新能源汽車制造和售后服務的鏈條。

進入2019年，和諧汽車的重心繼續調整，在當年4月宣布了“構建‘一體三翼’汽車服務生態圈”的新戰略，其中“一體”是指豪華汽車4S店業務，“三翼”分別是新能源汽車研發智造業務、新能源汽車銷售、綜合售后業務。“和諧汽車看好豪華汽車和新能源車的增長前景，‘一體三翼’汽車服務產業生態圈將成為公司未來發展的核心競爭力”。和諧汽車方面稱。

2020年1月20日，拜騰的全球首家品牌體驗店——上海BYTON空間正式對公眾開放，拜騰推出了“直營店+合伙人店”的多元協同銷售模式，和諧汽車確定成為首批合作伙伴，將在北京、成都建設運營拜騰線下實體店。

五年后告別“新能源”重心？

和諧在新能源領域擴大投資的同時，拜騰也在不斷“找錢”，自2017年成立以來，拜騰汽車共進行了4輪融資，融資總額約84億元。但2018年10月的C輪融資成為轉折點，該筆融資金額為5億美元，雖然已與融資方談妥，但受今年疫情影響，該筆融資到賬并不順利，這也使得進入2020年后，拜騰的資金危機不斷擴大。

而新能源的“燒錢”速度也讓和諧汽車主體持續承壓，為此，在2019年初，和諧將“和諧智聯”與和諧修車合并融合并從上市公司拆分，稱融合后的新公司將專注在全國范圍內發展多品牌新能源汽車的授權和服務網絡。

在今年4月發布的2019年財報中，和諧汽車透露，新公司已經獲得拜騰、廣汽、零跑、威馬、江淮、合眾、天際、愛馳在內的8個新能源品牌授權，共在營店面58家。同時與蔚來、零跑等7家新能源汽車品牌達成售后領域的戰略合作。

但隨著2019年下半年新能源汽車市場的下滑和2020年已持續半年的新冠疫情沖擊，和諧汽車對新能源投資的態度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今年以來，在汽車經銷商集團普遍緊縮銀根之際，和諧汽車已經實施兩次對國內豪車經銷商網點的收購。其中1月收購了兩家法拉利網點和一家賓利網點，5月底收購了兩家位于江西的寶馬網點，并稱收購事項“符合本公司三個聚焦的發展戰略（聚焦主業，聚焦優勢品牌，聚焦質量和高效），之后本公司將在未來加大本戰略的執行力度。”

而在2019年財報中，和諧汽車更明確宣布了對新能源業務進行剝離和弱化的戰略調整：“經過幾年的發展，和諧汽車投資的拜騰、鐺鐺修車兩個創業公司已經較為成熟，去年年中，我們做出了戰略調整，即聚焦核心，拆分兩翼。兩個創業公司已拆分獨立，以后僅為財務投資，在適當的時機也可變現，現金回到上市公司回饋給和諧汽車的股東。” 從戰略投資到財務投資，甚至做好了變現的準備，顯然，拜騰對和諧的意義正在不斷消解。

從投資邏輯上看，這算不上意外，以豪華車銷售為主定位的和諧汽車，在過去幾年一直在穩定擴充豪華和超豪華汽車品牌的銷售網絡。銷售數據顯示，1-5月國內豪華車市場銷量僅同比下滑5.4%，且5月已實現環比增長18%、同比增長26.6%的快速反彈。同一時期，國內新能源汽車銷量仍處于下滑通道，同比下降38.7%。

對拜騰的剝離和豪華車業務的戰略回歸，帶動和諧2019年財務狀況大幅好轉，其2019年收入為人名幣126.22億元，同比增加18.6%；毛利為人民幣10.87億元，同比增加高達43.7%。

而在兩周前的6月15日，和諧汽車進行了五年后的再次更名，宣布將“新能源”三個字從公司名稱中刪去，恢復原名稱——和諧汽車控股有限公司，公司業務重心也回歸豪車品牌銷售，這一改變的目的被認為太過明顯。五年前投資拜騰時，企業更名為“新能源”公司，五年后拜騰停產，又將名字改回，和諧的這些動作不得不讓業界生出諸多遐想。

拜騰不缺買家？

和諧并不是拜騰宣布暫停運營后第一個被想起的關聯方。作為拜騰汽車的大股東之一，也是拜騰債權人的一汽，第一時間上了熱搜。“這個方案（停工停產6個月）本身來說，就特別像一汽現在的風格。”上述拜騰內部人士對經濟觀察網記者表示。

已和六家新造車企業建立合作關系的一汽對新創車企的熱情業界公知，有業內人士因此猜測，一汽或有可能全面接手拜騰的資產和知識產權，一汽通過此舉一方面可以收回欠款，同時將增強其在智能電動車方面的實力。

2018年4月，一汽集團以2.6億美元的投資成為拜騰汽車的B輪融資戰略投資人，且有消息稱紅旗的新能源車型將與拜騰實現共線生產。2018年7月3日，拜騰汽車與中國第一汽車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一汽”）在南京簽署了戰略合作框架協議，正式確定雙方將聯手，加速在新能源汽車領域的布局。但今年以來，資金緊張的拜騰與一汽之間的債務問題被鬧的沸沸揚揚，其中包括應該在6月30日先期支付給一汽夏利2.35億元的總計4.7億元的欠款。

目前，一汽是否有意接手拜騰股權參與重組還不明確。實際上，除了債務糾纏，一汽在拜騰過去和未來發展中所扮演的角色一直頗為模糊，前拜騰前董事長畢福康在離職后曾對外發布了關于一汽干涉拜騰過多的言論，雖然后來拜騰方面給予否認。但關于一汽對拜騰的投資究竟有幾手打算？這期投資在其新能源全盤規劃中究竟是何位置？這些問題仍讓業界難窺真諦。而除了一汽，寶能、吉利等也在今年6月被傳可能是拜騰的意向買家之一，不過目前都未得到確認。

業界共識是，拜騰并不會無人接盤。尤其對傳統車企而言，知識產權是這些新造車企業的最大價值所在，尤其在新能源和智能駕駛領域。公開信息顯示，新造車企業在過去幾年中普遍積累了大量的知識產權，拜騰目前擁有的可查的知識產權記錄為98項，今年3月，拜騰還與小鵬汽車等企業共同成立清研華科新能源研究院（南京）有限公司。

在新造車企業中，拜騰汽車被認為以用戶交互系統的先進性見長，加上較為領先的電動車平臺，拜騰汽車擁有較好的品牌和技術口碑。根據此前最新計劃，拜騰首款SUV原定于今年6月量產交付，但如今受停工停產的影響，其首款車或將再度推遲至少半年才能上市。

文 | 經濟觀察網